2011年5月17日 星期二

我想這樣過一天(作者\莊如琬學員)

長期以來我一直需要很多睡眠,每夜須睡足九小時,雖然不須午睡,但我認為人生就這樣睡掉百分之四十,實在可惜。因此,我夢想的一天要從睡眠的改變開始。

前一夜,我十一點半上床,五秒內馬上睡著,而不是像平時一樣二、三十分鐘後才迷迷糊糊入睡。今天我七點就神清氣爽醒過來,瞧!我只睡了七小時半,一天足足多了一小時又三十分,這一整天我可以做很多事情。

首先,一如往常,我從容地煮咖啡,然後就著熱咖啡,慢慢看The New York Times的周報(聯合報每週二的夾報)。我只喝咖啡,完全不碰其他食物,以免影響咖啡的口感。接著我誦持「金剛經」,我的誦唱融入CD的樂音中。讀到第十七節時我又不禁掉下淚來:「當生如是心,我應滅度一切眾生,滅度一切眾生已,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,何以故菩薩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。」菩薩心中只有眾生,所作所為只為了眾生。菩薩滿足眾生的需求後,並不認為自己和眾生有所別,也不會將自己的付出放在心上。

這一整天我像菩薩,沒有「貪、嗔、疑、昏沉、掉悔」等五蓋,能夠時時保持正面的情緒和清靜的心,進而隨順週遭眾人的需求,而沒有「我、人」等四相。

高僧的身體也難免有病痛,即使我保持清楚的覺知,希望身心時時處於平和狀態,也難免會感到身體不適。我不希求今天我能全然安和舒適,相反的,我希望我能夠不在意頭痛、眼睛酸澀或哪裡痠疼等小問題。接受自己身體「四大」的變化且與之共處,才是真正的安和舒適。

誦經之後,我一面吃早餐,一面看報紙,凡是負面的社會新聞,我僅簡單瞄過。我們雖靜靜在家裏,如果不慎選傳播媒體,不管是報紙記載或電視播放的,都可能使我們感到不舒服。這一點看來,現代人的修行比古代難多了。

接著,我經行半小時,打坐一小時。這兩項活動都是為了收攝自己的五根和心,都要求自己能時時刻刻專注於特定的目標(或所緣)。經行時,我將注意力放在兩腳舉起和移動時,我腳步輕盈,眼睛對週遭的東西視而不見,思緒飄離時很快又將「所緣」拉回腳下。

打坐也有「所緣」,各門派的「所緣」有所不同,我用得最得力的是道家的「守竅法」。一入坐,我開始守「胎元」之竅,等到呼吸達到似有若無的境界時,全身既輕又舒服。接著我再將「所緣」移到鼻孔的入出息處,氣息經過鼻孔顯得十分細微又緩慢,這時光是呼吸就是一種享受。佛家各法門大致以「數息(數呼吸)」或「守住呼吸點」為打坐所緣,但是我只是將之當作進入狀況後的輔助方法,因為一入坐就注意呼吸,反而會呼吸不順暢。過去二十年的打坐經驗,我曾經失去時間感,有一次甚至忘了自己當年的歲數,也曾經數次不知自己身在何處。但是,今天我不要求自己能達到這些境界,因為打坐和世俗的活動相當不同,設立目標,反而會達不到。當我發覺思緒飄離時,不須排斥,只要再回來守住所緣就可以了。

雖然五根(眼耳鼻舌身)所帶來的東西都無恆常性,但是美的事物不管是視覺或聽覺方面還是令我心曠神怡。音樂是最接近天堂的人間事物,今天中午以前還有一個半鐘頭,我要浸淫於音樂中 ─ 彈鋼琴,唱卡拉OK,聽「愛樂電台」和重節奏的的流行樂CD。午餐時間到了?時間過得真快,為了音樂我可以不吃飯,到下午一點半,我才匆匆吃碗滷肉飯配青菜果肚。

插花則是視覺的絕大享受,下午我來到插花教室,在輕柔的古典樂中,我拿起幾枝「米杜鵑」端詳,粗直且富有氣勢的一枝應作為整盆花的中樞(稱為「真」)。我先插上「真」,光欣賞它的枝葉姿態,就不禁讓人驚呼「好美」。我的插花老師面帶微笑回說:「真的好美,這是今年的新品種,才從梨山收採下來。」我接著插「班紋葉蘭」和「粉菊」,哪一枝適合插在哪裡,都需要良好判斷,並須加以修剪和適度彎曲。約莫一個小時,一盆池坊「現代三種生」完成了,再經由我的老師細心的修改,整盆花顯得優雅又精緻,主枝米杜鵑卻又具豪邁之姿。往往美的東西是強與弱、陰與陽的綜合體。

後半個下午我要做劇烈的運動:階梯有氧舞蹈。我一星期固定的運動包括社交舞、街舞、拉丁舞、花式有氧、乒乓球和瑜珈,每一樣都使我興趣盎然,跟著老師或教練學得有模有樣,但是「階梯有氧舞蹈」是我的罩門。此運動的花步極為複雜,每二至三拍就要踏上約八公分高的長型階梯,在上面踩踏一至三拍後,又要下階梯繼續踩跳。音樂速度相當快,如此才方便舞者輕快地上下階梯。此項運動特別強調方向,分為右邊向前、左邊向前、右邊向後和左邊向後四個方位。老師一般只教右邊向前的動作,其它三個方位則要學生自己舉一反三。我即使全神貫注也趕不上班上其他同學,她們的方向感奇好,左邊的舞步即使多達二十四個八拍也跳得遊刃有餘。可是我跳左邊時老是參雜右邊的動作,別人往這邊跑,我卻往那邊跑,好幾次差點和同學相撞。今天我卻不一樣了,我運動細胞奇好,方向感超棒,腳步特別輕盈,記憶力絕佳,參加這個滿是班隊、校隊等高手的「階梯有氧舞蹈班」毫不吃力,我整個融入節奏強烈的舞曲中,快步踩踏,迅速旋轉,步伐恰恰踩在拍點上,嘣嘣嘣嘣,六十分鐘的課一轉眼就過了,真是淋漓盡致、暢快極了!具挑戰性的劇烈運動,魅力無法擋!

傍晚回到家我準備簡單的晚餐,然後等候我先生下棋回家一起用餐。餐桌上我們隨意地聊天,飯後我用「經行」所練就的工夫,以一定的速度愉悅地清洗鍋碗瓢盤和廚房流理台等。餐後我和在高雄定居的兒子、媳婦和兩歲多的孫女通電話。我和他們一個月講一兩次電話,這是我很快樂的事。這時我女兒也從畫廊下班回家了,她因為下班比較晚每天都吃完飯才回家,回到家先和我聊幾句後,她就回自己的房間上網、看DVD等等。也許做女兒的不特別在意和母親有多少互動,但我每天只要和她說上幾句話就好開心。

九點了,我再次打坐一小時。最後在就寢前一小時,我靜靜看書。我從孩童時期就一直很喜歡看書,記得小學三年級時,曾向同學借一本挺厚的童話,她要我隔天就還,我當時認識的字不很多,還真的一個晚上就看完整本書哩!多年來我每天看英文小說和各類中文雜書,固定看的中文書則和禪修有關。

這一天在書香中悄悄過去了!(民9911/1